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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秋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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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秋節

夜晚,四皇子府。

柳茹姍躲在繁覆厚重的床帷後邊,極力隱藏自己的身形。

今日她終於買通一個小宮女將她的信送了出去,很快,這痛苦黑暗的日子便會過去了。

她仍深陷在美好的憧憬之中,忽然聽到房外有人喊了一聲“四皇子”。

她渾身忽然就不由自主地輕抖了起來,她猛地雙手環抱住自己,試圖阻止身體的異動。

一雙傷痕累累的纖細腕子從寬大的衣袖中露了出來,手背被劃了無數道傷口,右手的大拇指本該長指甲的地方,露出了通紅的血肉。

她環抱自己的舉動沒有起到絲毫作用,反而抖得更加厲害,就連帷帳也顫動了起來。

“砰”

李璟榮揣門闖了進來,隨之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濃郁得令人作嘔的酒氣。

“愛妃,你藏哪......嗝......去了?”

“哈哈......讓本宮來找找。”

他雙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意,眼神跟餓狼一般掃視整個屋內。

突然,他發現了什麽,臉上露出猥瑣至極的笑意:“原來在這。”

他踉踉蹌蹌地踱起步來,寬大肥胖的身體一會兒碰倒凳子,一會兒震倒燭臺,劈裏哐啷的聲音劇烈地沖擊著柳茹姍的耳膜。

聽到那聲音一點點靠近,柳茹姍雙手撐地,抖著身子一點點往更裏的地方挪去。

“嘩”

帷帳被一把掀開,弱小無助的女子瞬間暴露在視野之下。

李璟榮“桀桀”笑著:“找到你了,愛妃。”

他一把扯出不足他半個身軀分量的女子,然後暴力地扔在了床上。

隨後他解開了自己的金飾寬帶銙,將爬到最裏側的女子扯了出來,蠻橫地將人綁在了床柱上。

一邊綁一邊說:“愛妃,本宮對你還不好嗎?”

“本宮求二哥升了你父親的官職,給你弟弟找了個戶部的差事,你們一家人都對本宮感激不盡,你為什麽還想著告本宮的狀呢?”

柳茹姍劇烈地掙紮著,聽到最後一句時神情驟然大變。

李璟榮將一封信紙砸在了她的臉上,柳茹姍認出那正是自己今日托宮女送出的家信。

“啊......”

她兀的發出一聲悲鳴。

“你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!你不得好死!”

她眼中閃動著瘋狂的恨意,隨後突然堅定起來,她大力咬緊牙關,嘴唇顯露出不正常的形狀。

李璟榮眼神一變,迅速抓住她的下頜猛地一扯,柳茹姍的下巴被卸了下來,嘴角源源不斷地流出鮮血。

李璟榮伸手進去探了一下,發現沒有斷完全,他猝不及防就扇了柳茹姍一巴掌。

“賤人,你還敢尋死!”

“賤人!賤人!賤人!”

他發狠似的猛踹了女子幾腳,隨後大口大口喘著氣。

柳茹姍滿臉鮮血,看著可怖極了,盡管舌頭痛得讓她幾欲昏厥,她嘴中依然咒罵著:“畜生......不得好死......”

李璟榮緩了會兒,突然陰沈著聲道:“你要是死了,本宮會將你的家人全部送到陰曹地府與你相聚。”

柳茹姍一下子便僵住了,恨意沒了,痛意也沒了,她像是被人抽去了靈魂一般一動不動。

李璟榮輕笑一聲,眼中閃動著得逞的光芒,他摸了摸她消瘦的小臉,隨之將身子伏了下去。

......

謝五已經盯了那個太監好幾天了,就他所知,這個太監最得四皇子歡心,四皇子交待的事大部分都是由這個太監去做。

他親眼見到這個太監找人綁走了一個平常百姓的女兒,他隱在黑暗中,看著那家人被打的畫面,氣的氣血倒流,恨不得立馬沖出去救下那家人,但他此行還有任務在身,不能打草驚蛇,只能忍著怒氣狠狠盯著他們。

謝五視線之中的太監尖嘴猴腮,眼神犀利,左手大拇指帶著一個扳指。

太監劉順最近過得不舒心,原因是自家主子看上了一個平民百姓的女兒,他作為主子的一把手,自然是要把那女孩弄過來獻給主子。

一般掏了錢就能將人帶走,不同意?那就加錢,反正他們爺有的是銀子。

但是到了這家人,他出了天大的價錢,那家人也不同意,他好說歹說都不行。

那沒得法子了,敬酒不吃那就吃罰酒吧。

他找了幾個打手趁月黑風高時狠狠地教訓了那家人一頓,然後搶走了女孩。

事情做得滴水不漏,那家人告上了衙門,衙門也找不到罪魁禍首,就算他們哭得肝腸寸斷也沒有辦法。

事情進展到這裏還算順利,但是那女孩性子烈,趁看守的人不註意撞柱身亡了,劉順挨了四皇子一頓臭罵。

他只覺得晦氣,然後打發人將屍體拉到亂葬崗上了事。

四皇子也因為這件事冷落他好幾天了,他正想著上哪去物色一個差不多的女孩兒,好讓四皇子消氣。

想著想著他便一個人走進了一個陰暗的胡同裏,謝五瞅準時機一個手刀砍暈了太監,將人扛走了。

日子一晃而過,轉眼間就到了中秋節。

中秋這晚是個不眠之夜,夜市通宵達旦,達官貴族爭相搶占酒樓最佳位置賞月,笙歌遠聞萬裏。

李初妍早早就定好了天香齋的一個包間,聽說中秋這日天香齋上的都是新酒,尤其是那桂花酒,香氣撲鼻,餘韻悠長。

慕名前來的客人絡繹不絕,好在酒樓會為包間客人預留出足夠的份量,倒也不用擔心去的晚了就喝不上了。

在宮裏吃完團圓宴後,她就迫不及待地要出宮,連同父皇母後上城樓賞月都給推了,她就惦記著天香齋的桂花酒呢。

去往酒樓的路上車馬擁擠,人流如織,等她匆匆忙忙趕到的時候,宋悅和葉林嵐已然在包間喝上了。

“呼~終於到了,”李初妍大大咧咧的擠到了兩人中間,“快讓我嘗嘗這美名遠揚的桂花酒到底什麽滋味。”

宋悅笑著給她拿了一個杯子,葉林嵐則拿起酒壺幫她滿上了。

李初妍拿起抿了一大口:“甘甜可口,香氣怡人。”

“不愧是京中第一酒樓!”

她說完就仰頭就剩下的一口氣喝光了,嚷嚷著再滿上。

“殿下不必喝得這麽急,配著這剛端上來的螃蟹更是美味呢。”葉林嵐道。

一旁的宮女碧蕪知曉自家公主喜吃蟹黃,早就開始用著配套的餐具剝蟹了。

“嗯嗯......”李初妍答應著又喝下了一杯。

宋悅見狀撲哧笑了,趁著她放下酒杯給她嘴裏塞了一塊點心:“這酒後勁大著呢,公主慢點喝。”

三人接下來聊起了京中近來流傳的八卦傳聞。

謝府。

謝彥和父親一起用晚膳,桌上只有他們兩人,氣氛沈寂淒清,父子倆安靜地用完膳,謝彥便回了自己院子。

他猜,父親此刻一定是去了祠堂,母親走後的這幾年,皆是如此。

他想,若是姐姐母親還在。府裏定是張燈結彩,熱熱鬧鬧的,連同下人婢女也都會喜氣洋洋。

但是如今......

謝彥嘆了一口氣,好在他很快就能查清姐姐的死因了。

謝五抓到了人,就等過幾天那人熬不住了自己再去問話。

想罷這些,他突然想起了宋悅,他已經快一個多月沒見到她了。

天香齋,酒過三巡。

李初妍耳尖臉頰通紅,眼神迷迷瞪瞪,端起杯子說道:“喝!”

葉林嵐趴在桌上,亦是一副醉態,聽到聲音接道:“喝......”

宋悅雙手撐著臉頰,雙頰掛著紅暈,笑盈盈地看著另外兩人,也不說話。

李初妍突然站起身來,搖搖晃晃地走到窗邊,嘴裏念念有詞:“今夜月明人盡望,不知秋思落誰家......”

碧蕪看著人都要掉下去了,忙上前扶住自家主子。

李初妍說完斜倚著窗欞,飲盡杯中的酒。

葉林嵐聽完不知怎的雙眼微紅,亦輕聲念道:“......似此星辰非昨夜,為誰風露立中宵。”

她想起那個人了,他們也曾一起賞月飲酒,吟詩作畫,往日場景歷歷在目,而今兩人卻天各一方。

葉林嵐端起酒杯,仰頭喝下,讓眼角的淚珠滑落,消失於無痕。

宋悅想起自己出門前父親、母親、哥哥和宋嫣齊聚一堂,其樂融融的場景,而母親只叮囑了她一句服侍好公主的話語。

她有一種似乎他們才是一家人,而自己只是一個外人的感覺。

想到這,她不免失落起來,端起酒杯一口飲完,又給自己倒了一杯,接連不斷。

很快,三人都醉了,由著自家丫鬟宮女攙扶著上了馬車。

李初妍和葉林嵐嘴裏還嘟嚷著,“我沒醉......再來一杯。”

宋悅也說著醉話:“別走......一醉方休。”

芷荷將人扶上了馬車,回到韶光院後,她便將人扶到桌旁坐下。

白翠是家生子,家離尚書府不遠,今日過節宋悅便允了她回家。

芷荷瞧著自家小姐雖然醉了但是並不鬧騰,於是放心去前頭廚房裏要些醒酒湯。

宋悅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,突然擡頭,發了一會兒呆,接著嘴裏說道:“賞月,我還要接著賞月。”

人也歪歪斜斜地站了起來,往窗邊走去。

幽藍的天幕上掛著一輪圓月,宋悅對著月亮燦然一笑,身子也趴在了窗沿上。

“月亮月亮,你有親人嗎?”

“你的親人疼愛你嗎?他們也會偏心嗎......”

宋悅無意識地嘟嚷著。

“想必不會吧,只有我的父親母親,只喜歡年幼的妹妹......呵呵。”

她想起了表妹蘇晴,盡得家中寵愛,這才養成天真爛漫的性子。

她自嘲地笑了笑,眼中沁出了淚珠,隨後埋下頭去。

許久又突然仰起臉來,臉上滿是得意和滿足。

“沒關系,我有外祖母疼我,有朋友陪我,我,不要他們的疼愛!”

“嗚~”她立起身子,轉起了圈。

謝彥趕來的時候正好瞧見宋悅東倒西歪的身子在窗邊轉著圈,突然她腳步一個不穩,整個人朝窗外倒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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